小透明渣渣,混吃等死流传人。
冷坑守望者,文笔不好,有粮就萎。

【寒金】换心【版本二】

寒霜有时候感觉自己记不住什么东西。

“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都是虚假的。”

然后他的脑袋里就会冒出来这么一句。

失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奇怪言论。有这时间,还不如再练练箭,顺便射几只山鸡来改善伙食。

于是他就潇洒的背上弓,转身往弟子厢房里走,打算去拿一些做陷阱的零件。

“寒霜?来一下。”

屠云冲他招手,寒霜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下,确认完这人的身份,便改变了路线过去。

“有事吗?”

“帮我弄点东西,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后山?”屠云塞给他一张纸,上面写满了草药,有的还带了手绘图片。

“……我说,我又不是冰心弟子,你怎么不让你的巡守和守卫去采药?再不济他不是还在吗?干嘛找我?”

“巡守和守卫哪有你的身手,别忘了后山都被冷泉和计都……”屠云顿了顿,从寒霜的角度能挺清晰的看到他眼角的抽动,“至于他……我怕放他出去再给我惹祸。”

寒霜点点头,一副很同情的样子。

宋程风作为手握屠云元命盘的人,经常神神秘秘的将他叫走——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在屠云不在的时候,就由替身代替,这替身哪里和他都像,就是有一点……

“对,漆天毒云正是我!我是冰心堂的叛逆,投效玉玑子的走狗!哈哈哈哈!怎么样,这毒药的滋味不好受吧?……”

……可以说漆天毒云的名声,给他七分功劳是真不多,而且他出来的时候来进犯的弟子总是八卦能力强偏生他实力不够还弄不死……

所以每次屠云回来以后都咬牙切齿暗恨不已的把人拖密室里调教……

嗯,这事儿除了罪魁祸首宋御风和当事人屠云,剩下的知情人也就只有寒霜一个,无他,观察能力高。

“帮你取可以,记得给我调一点罂粟粉。这山上的蝎子越来越少了,不好抓啊……”

寒霜顺手把那张纸给收起来,挥挥手。

 

金元术握着一卷书,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溜达到后山的路口时,正好撞上背着一大袋子药草的寒霜从那边慢悠悠的过来。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屠云又叫你去拿药草了吗?”

“嗯……他忙不开,主人今天怎么这么悠闲?”

金元术将书收起来,帮着他拿了那两只倒霉催的鸡,箭都是从眼睛射进去的。

“可惜了是鸡啊。”他提起来箭柄,感叹一句。

寒霜失笑:“主人你也这么想?确实了,可惜是只鸡。”

“要是只豹子或者老虎,你这一箭射进眼睛里,会有张不错的毛皮的。”金元术认真的补充。

“说的是啊——主人,我把这些给屠云送过去。”

“好。”

金元术目送弓手扛着一袋药草去了屠云的院子,笑了笑,吩咐弟子将手里的东西送去厨房,然后找地方洗手。

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

他隐约知道寒霜现在的状况,自从他得到了完整的魂魄,随之而来的是寒霜有了思维。和最开始被完全操控的模样不一样,现在的他知道自己是翎羽山庄的弟子,知道自己是冻血寒霜,甚至完完全全的记得过去,却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主人就是金元术,自己留下来就是为了保护他,听他的命令——连怀疑都没有过半分。

这种理所当然的保护让金元术有些受宠若惊。他毕竟不是那种为了一个目的可以下死手什么都不顾的人,向金坎子求情放走人也不是一次两次。如果寒霜只是单纯的傀儡他也不会想什么,顶多是对着他缅怀一下子君,可是他的意识变成这副模样,他便不知不觉将他当成了一个正常的人,‘寒霜’和‘子君’渐渐分开成为两个独立的个体,让他慢慢正视。

毕竟寒霜和月棠是不一样的,月棠的外貌更像那个女子,寒霜则是性格里更有那些让他欣赏的东西——如果说到让他有安全感,那就更不用比了。

才洗完了手,金元术就看到黑发的弓手也跑到溪水旁边,蹲下来洗手。看着对方那个认真劲儿,他忍不住从鹰风那毛绒绒的肩膀上摘下一根鸡毛,晃来晃去——“你别洗了,光洗手没用,还是去洗个澡吧,顺便衣服也得换了。”

“主人你不懂,这是猎手的味儿,要是像你那样一身药香加上檀香,哪有猎物愿意凑过来的,隔远远的就跑了……”

金元术扔掉羽毛,捂着鼻子退后,故意做出受不了的表情。

“主人你不要这样啊……汗味儿太重也不行的,我哪有那么臭啊……你闻闻!”

金元术不为所动,他当然知道寒霜也是很爱干净的,只是不愿意在身上留下哪怕是皂角的香味而已。

继续捂鼻子。

寒霜惆怅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天:“连主人都不知我懂我,奈何奈何!”

金元术忍不住笑出来,坐在他旁边看这人的眉眼。

相处生活已经有了好几年,昔日的两个人都已鸟枪换炮,该知道的也就没什么不清楚的。寒霜偷眼去看笑盈盈的主人,无声叹了口气。

你有没有感觉过,你所在的世界都是虚假的?

寒霜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触摸过真实。圈禁在太虚观这个小小的地方,他只能去选择相信他身边的东西,即使他的鹰告诉他那些闯山的十大门派弟子看到他的时候,那眼神都是惋惜。

惋惜什么,主人在这里,我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石阶上又一次血流成河。

一身无鬼的金元术提着剑,慢吞吞的走上来。寒霜半跪在血泊中,低着头,姿势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弓手沾血的黑发,却发现那人猛地抬头,眼神如野兽般疯狂暴虐。

“金——元——术——!!!!!!!”

“嘘……别说话。”

太虚青年极温柔的安抚着他,不顾那弓身锐利倒刺的威胁,执着的摸上他的头发,然后搂住他的肩颈,感觉到这具被血腥味浸透的身体的剧烈颤抖。

“寒霜……寒霜,安静……”

随着仿佛魔咒般重复的声音,弓手的颤抖逐渐平缓下来,然后慢慢失去力气,倒在金元术怀里。太虚扶着他站起来,看了眼满地狼藉,吩咐弟子收拾了一把火烧掉。

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是他的实力愈发强大的原因?一旦受了重伤,就会不自觉的脱离控制。还好自己总能发现,及时加强禁锢。

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自己摆脱控制的情景。

金元术扯着寒霜的一只手绕过肩,心里想着最近冷泉和计都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是不是该做些打算。

他是贪婪懦弱而自私的吧,毕竟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一次又一次执着地加强对寒霜的控制,是为了遵循师命更好的守护古观,还是因为舍不得这人平日里对他的照顾。

 

寒霜无聊的倚在雕像上看云,一朵两朵白的,中间还有个小黑点……唔,那是他养的鹰。所以说在这方面他和主人乃至于骆云释屠云都是有共同语言的嘛,哪里像是宋程风那个白痴,仙人球都养死了,最后只能推说自己练习火三味不小心把人家烧焦……谁信啊,你就是说你练水入梦给浇多了水都行,你以为谁都是屠云那个只要你发话就当哑巴的吗……

鹰忽然俯冲下来,发出一声长唳,寒霜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看到他的主人正拾步而上,冲着他露出一个已经熟悉了的温和的笑容。

寒霜有点恍惚,他已经记不清看过多少次这种笑容了。就好像他清楚记得他是来自翎羽山庄的精英弟子,他曾经孤身去刺杀流光大将鬼方,他遇见了他的主人……然后留在这里,竟从来没有想要离开的念头。

越熟悉,越有不真实的感觉,但又越不想去探寻那种真实。

嘛,反正真实最后总会出现的,虽然这种懈惰确实不太像自己。

“主人怎么跑过来了,是想我了吗?”

“说什么啊。”金元术明显愣了愣,然后给了他一拳,“我是有事的,你注意点。”

“有事?”

“……嗯,这个,你替我收好了。”

寒霜有些困惑的看着手心的玉,抬头。

“这是开门的钥匙,我告诉你开门的方法——你收好了。”

金元术看着比他高很多的弓手,轻声说。

“我最近有不太好的预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玉玑子师父,但是做些准备是没错的……我打算将太虚观隔出伪观和真观,兄长和屠云随我一起去……你就负责守卫门口。”

寒霜看着他,片刻后点头答应。

“骆云释会代替我的位置……他们也有人来顶替,所以你是唯一一个会知道这秘密的人……你可明白?”

寒霜忽然发现他主人眼里有着隐隐约约的忧虑和担心,于是他毫不迟疑地半跪下去,用行动代替语言。

 

金元术最后走进那道门的时候还是带着难以纾解的忧虑,他不知道他禁锢了那么多年的傀儡什么时候会找回自己——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关上门,把闯山弟子全都留给他们来应付。云释只比刚刚接手古观的他强一点点,两个替身也比本体弱了许多。所以这些重担就只有压给他……这么激烈的战斗,恢复意识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频繁的施术证明了这一点。

他其实并不在意他恢复意识,至少在计都的阴谋开始明显后,他愈发不在意。他知道寒霜有多么想念翎羽山庄,每一次他恢复意识,瘫软在金元术怀里颤抖的时候都能听见他念着师门长辈的名字,而就算是被他禁锢的时候,他也只是想着不能因为自己而误了主人的事……他一直都想回去,却从没想过这么一个双手沾满师兄弟们鲜血的人,如何能得到十大门派那些冤魂的谅解。

那,主人就帮你想一想。

金元术低低的念着,一抬头——便是计都诡异的笑容。

 

寒霜依旧直直的站在石阶上,手里拿着他的铁寒弓。他知道他身后的那道门正源源不断向外逃着面色青灰的亡魂弟子,没有金元术,没有宋程风,没有屠云没有月棠没有计都冷泉,他默然的站在那里,目光没有向那道门扫过去半分。

“他们下山了,估计莫道然很快就会带人打上来……嘿!”

宋程风的那个替身嘿嘿的笑着,屠云的替身面色阴冷而桀骜,骆云释跃跃欲试,想要在师父师兄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

然后他们便回了自己驻守的地方。寒霜关上门,目光从高高的石阶落下去——向右一偏,那个酷似宋程风的云麓男子正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并似乎说了什么。

以他鹰隼般的目力,自然可以读出那句唇语说出的话——“我叫,程惊雷”。

我叫程惊雷。

寒霜对上他的目光,冷冷的勾了勾唇角。

金元术担心的多么有道理啊,从伪观和真观分开后的第一场战斗开始,他就恢复了意识。在向来犯弟子宣称奉主人之命杀尽一切闯入古观之人的同时,也不断的表达着——那日不小心,竟着了那金元术的道,被他用邪灵元术控制心神,成为了他的刽子手云云。

同时他担心的也是那么没道理呢,就算他开始对那些人重复他逼不得已的原因,手上的狠厉却不减半分。在他这里倒下的人,远比那三个加起来都多。

这又是什么有趣的原因呢……

邪灵元术,用七情六欲来控制一个人,控制到最后,就像是做梦,已经分不清对错了。

是真是假?如果那个叫着‘主人’的人真的是我,那么所有的一起便都是真实的,如果那只是被操控的,为何还有那么强烈的自我?

 

“寒霜啊……你要是真不愿为虎作伥,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呆那么久?邪灵元术只是放大了你的潜意识吧……你若真不想呆在这里,他可能会成功的把你束缚成傀儡吗?”

身着鹰风的弓手自言自语,手里的铁寒弓反射出太阳金黄色的光。

“是你自己想要留在这里,你怪不得任何人。”

他从来没有告诉别人他在和人交战的那些喊话有大半不是出自本意,而是随着术法给他加上的一个命令。寒霜从来不会违抗金元术的命令,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

眯起眼睛,他盯着随着一群十大门派的弟子闯入古观的绿衣女孩,隐隐觉得,结束的时候怕是快了。

 

“看来,这位被金元术控制的翎羽弟子,就是驻守古观的最后一人。”

清萱提着药篮,吐出的话半点不像一个还在豆蔻的少女。

“我来净化他身上的邪灵元术,让他助我们打开通往鬼观的大门。”

冰心堂的清气缓缓缠绕上身体,心头的堵塞好像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寒霜的眼睛变得清明而透彻,他站起来,恭敬地向众人行礼。

“谢过诸位……寒霜这就打开鬼观的大门。”

那群人中领头的一个打量着他,最后似乎很艰难的下了决心。

“既然寒霜你之前都是被金元术控制的,那也不是你的错,那么多阵亡弟子的帐我们会向金元术去讨,你先回师门休养……”

“我们陪你回去吧。”有一个翎羽弟子开口。

寒霜看着他笑了笑——翎羽弟子忽然打了个寒颤,他怀疑这是寒霜常年累月杀人留下的煞气,心下有些没底,剩下的话就堵在了口中。

“此时……去鬼观为要,寒霜自是无颜再与诸位同行,但也不敢为此浪费大家的精神。”

他话说的也在理,于是便被允许自行下山,与众人背道而驰。寒霜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都钻进了门里去,便转身向观门走去。路过程惊雷的时候帮他合上眼睛。

伪观是真的完了。屠云的那个最喜欢自夸自擂的替身躺在密密麻麻的墨罂粟中,风吹的花瓣随处飘飞,带着厚重的血腥气。骆云释年轻的脸上有大大的血痕,为了防止他的重生真诀生效,好几个弈剑弟子同时对他有归。

都死了啊,巡守,侍卫,女侍,以及镇守的几位大将。

寒霜走下山门,低低的笑起来。

不知道鬼观会有几个活下来的。

反正伪观是只有一个叫寒霜的翎羽。

 

“为什么你会把钥匙交给一个傀儡呢?为什么……你要向天下宣称我是一个傀儡呢?你不是应该猜到了……除了我,没有人在明明脱出了控制之后还会乖乖被你施术的。”

“是你在骗我,还是我在骗你呢?”

“我现在……是翎羽山庄的精英寒霜,还是你的冻血寒霜呢?”

“我是从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冻血寒霜的呢,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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